我出生在北方這個一線小城,已生活了四十多年。我把自己和小城的感情,比喻為“先結婚后戀愛”。 總覺得遠處才有可人的風景,考大學那年,為了遠離她,我執意考到遙遠的城市——長沙。四年間,南方炎熱的氣候我總是無法適應,畢業后還是回到了小城。 也許是想到自己終將要與她“偕老”,才不得不細細體會她的美。 小城真小,從城東到城西驅車也不過四十分鐘,去任何地方都方便極了。愛上她,是在不知不覺中。這里親情濃烈,有我的白發高堂,我喜歡聽他們嘮叨與抱怨;鄰里間富有人情味兒,讓我深深體會遠親不如近鄰的溫暖情愫;菜場里賣的大都是農戶自家種的綠色蔬果,新鮮、少污染,五顏六色,飽滿多汁;小區里的天女木蘭,在藍天白云的襯托下,顯得詩意盎然。 小城沒有名勝古跡,沒有值得炫耀的歷史,但是她群山環繞,并且山上“物產豐富”。春天的山野菜不計其數:刺五加、貓爪子、蕨菜、山芹菜、婆婆丁……秋日,是蘑菇、山楂、核桃、榛子的成熟期,這些野味成了小城人贈送外地親朋好友的佳品。還有各種野生的我叫不上名字的中藥材。自從我喜歡上自釀葡萄酒后,秋季采集山葡萄成了我最大的樂趣。那一壇壇誘人的美酒,香氣濃郁,醞釀的不只是生活的情趣,還有那一則則甜美如飴的故事。 小城有一條貫穿城市的太子河,是小城人的母親河。太子河一度污染嚴重,近些年政府花大力氣治理,河水早已清澈如昔。青山綠水,鳥語花香,夏日夜晚,清風徐來,迎著微風月下漫步。站在河邊自拍一張美照發到微博,有遠方的朋友留言:你在散步,我在加班,真羨慕你啊! 小城房價不高,物價平穩,所以人們的腳步不那么急迫,在慢中品味生活的真諦。一個下崗女工開了一家小小的復印社,她也和白領一樣,雙休日必須停業休息。在健身房,我認識一對開服裝小店的夫妻,我奇怪他們每晚為什么放下生意來健身。夫妻倆很有哲理地告訴我:錢是賺不完的,身體是自己的,心情好才是真的好。 相對于南方的天氣,小城四季分明的氣候像極了北方人的性格。冬日里寒風凜冽刺骨,猶如威武的北方男子漢,坦蕩、清白、不遮掩。夏之風則如女人清麗柔美,吹去煩躁,舒緩酷暑。李昂的《夏日聯句》詠道“人皆苦炎熱,我愛夏日長”,相對于漫長的冬日,小城人更珍惜夏日的短暫。女人盡情展示曼妙身姿,男人和孩子們喜歡在水中嬉戲,老人們坐在庭院里的葡萄架下,搖著手中的芭蕉扇閉目養神。 在省城讀書的兒子告訴我,畢業后不想回老家,要到大城市闖蕩一番。我笑了,小城的安逸不適合年輕人,于是我鼓勵兒子:去吧,好男兒志在四方! 大城市有她的繁華與時尚,小城也自有溫婉和細膩。我喜歡小城,她讓我安心、滿足、自在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