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喜歡海東青,喜歡它像流星一般義無反顧地俯沖,是那樣決絕;在白云之上翱翔,又是那樣悠閑自在。它從不改變自己的航線,一直到達永遠的棲息之地。它是藍天的精靈,是羽毛編就的皇冠。 我住在長白山腳下一個叫做敦化的地方。這里有茂密的森林,在森林里棲息著各種鳥類。《本草綱目·禽部》記載:“雕出遼東,最俊者謂之海東青。”古代女真人狩獵以鷹犬為伴,他們把獵鷹稱為海東青。 一個偶然的機會,我看到了胡冬林的紀實散文《鷹屯》,感觸很深。胡冬林長白山系列散文中的狼蟲虎豹、俊鳥飛鷹,時刻在我心中的林海奔騰、飛翔。通過《鷹屯》的介紹,我知道了獵人捕鷹前祭祀山神、張網捕鷹、熬鷹、馴鷹和架鷹捕獵的全過程。 關于海東青,它的久遠可以回溯到古肅慎時期,那時就有“萬鷹之神”“神的使者”等含義。在神話中,海東青是一個渾身燃燒著光、火和熱,揮舞著巨大翅膀,永不停歇、永遠怒翅飛翔的鷹神形象。 然而,幾千年的延續,使得海東青僅存一種捕獵的功能,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,也許是后來把海東青具化的結果。而在遠古的肅慎時期,海東青不僅僅是一種飛得最高、飛得最快的鷹隼,也可能是一種早已滅絕的巨大鳥類。根據《山海經》的記載,也許就是大荒之中的九鳳? 如果仔細研究就可發現,很多民族的圖騰都是野獸和鳥類,鳥類圖騰就有好多,商朝的圖騰是玄鳥,肅慎的圖騰是海東青。這可能與這個民族的緣起或者祖先與這種野獸和鳥類的緣分有關吧。 滿族是以射獵著稱的民族,其先祖肅慎先民們很早就懂得捕鷹,馴化后,用來幫助獵戶捕獲獵物,俗稱放鷹。《清朝野史大觀》中這樣描寫了放鷹的方法:鷹以繡花錦帽蒙其面,擎者挽絳于手,見禽乃去帽放之。海東青都是野生野長,由人捕來馴化后再以供助獵之用。 《紅樓夢》的作者曹雪芹就在北京香山捕過鷹。他是用“虎伯喇子”當誘餌,鷹一旦發現它,就會俯沖下來獵殺,曹雪芹便拉動繩子,羅網就扣住了飛鷹。 小時候,一說起熬夜就說熬鷹,但具體怎么熬鷹,我還真不清楚。看過《鷹屯》,我知道了成為一只真正的獵鷹需要的幾個步驟:拉鷹、馴鷹、鷹獵、送鷹。熬鷹僅僅為馴鷹的一個環節,就是把鷹放在鷹杵子上,連續幾天不讓它睡覺,借此來消磨它的野性,這個過程就是熬鷹。 架鷹打圍是鷹把式的最終目的。對于山雞、野兔等,自是不在話下,一天會有很多收獲。 放鷹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,這個規矩是代代相傳的習俗。人類必須遵從大自然的客觀規律,讓鷹回歸山林,繁殖后代。鷹隼都是候鳥,它每年秋天來我國的東北過冬,春天再飛離繁育后代,所以民間有“二八月過黃鷹”的說法。鷹把式會把鷹送回山林,它們多繁殖一個后代,藍天里就多了一道美麗的影子。 海東青有“萬鷹之神”的含義,是因為它代表了勇敢、智慧、堅忍、正直、強大、永遠向上、永不放棄的精神。 海東青有很多種類,其顏色不一,以純白色、天藍色、純黑色為上品。白色的海東青俗名白玉爪,是難得一見的珍品。它在天空中飛過,像一支白色的箭羽;盤旋飛升時,又像一朵白云扶搖直上。由于它的顏色經常與白云混為一體,很難被人發現。 海東青是藍天中的王者。我仰望著寂靜的天空,渴望著那迅疾孤傲的身影,想在你華美的羽毛上,梳理那一路飛來的紋路。 |